“你好，军械部陆卫装甲司沈疏，请讲。”
沈疏一只手搭在眼眶上，修长的手指遮挡着有几分刺眼的晨光。
他睡意惺忪地接起光脑通讯，休假日的清晨被吵醒，沈疏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语气里是十分克制的疏离。
“咳…这么客气啊……”
光脑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疏登时火起，反手就要切断通讯，通讯另一端的人似有所感，急忙阻止道：“等等等等等等……”
沈疏动作顿了一下，却连一句有屁快放也欠奉，只是把手指悬在显示板面上方，大有一言不合就拜拜的架势。
林观很有自知之明地加快了语速：“卫司长，卫司长他那个……状况还行，肋骨断了三根，但你也知道，肋骨断裂都是保守治疗，绑好固定带之后让骨头自己慢慢愈合就好了，他还有点肺部挫伤，要点几天抗生素，倒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观明显感觉通讯另一端陷入了沉默，他又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琢磨着要不要就这么挂了。
“但是呢？”
沈疏的语气像结满了冰碴子，起床气顺着光脑通讯凉飕飕地往外冒，林观十分争气地怂了，含含糊糊道：“啊？什么但是？”
“什么都不严重，那你大清早的打什么通讯？”
林观的手指在桌子上挠了挠，刺啦刺啦的声响透过光脑传进了沈疏的耳鼓，沈疏皱眉，把光脑拉远了点，又催促道：“快说。”
林观双眼一闭视死如归道：“我就是给他埋留置针的时候和他聊了几句你授衔之前的事，之后他就…他就……咯血了……但是！但是！肺部挫伤咯血是正常现象，虽然他咯血量有点大，但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好好养着就好了……”
光脑的另一端传来衣物摩擦的沙沙声，显然是沈疏正在起床穿衣，林观顿时有点慌：“诶你别着急啊，今天迁徙日，为了避免意外，除了在岗人员都要求尽量减小活动范围，A区和C区之间的闸门早都关了，你急也过不来啊。”
沈疏套好了外套，才在床沿坐了下来，他用力掐了掐眉心，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爬满了眼角眉梢的焦躁终于缓缓褪去。
他靠在床头，神情有些茫然，过了一会才找回了状态，带着几分嘲讽道：“我急什么，我正常穿衣起床碍着你了？你自己的病人，你是违了章或者失了误麻烦你和自己的上级汇报，或者说林副教授从医十几年没见过血？这样的事也要找人哭诉？”
林观瞬间噎住，你你你了好几声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沈疏没等他再絮叨就果断地挂了通讯。
周遭顿时寂静了下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冰凉发颤，他双手交握了几次，不由想道，指头这东西倒也是真的奇怪，明明是肢体的末端，却总是能迅速又尽职尽责地反映人体的情绪，甚至比大脑更不好欺骗。
他闭了闭眼，又掀起自己的衣袖，腕上狰狞的疤痕依旧刺眼，他伸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用力地收拢了几下，熟悉的胀痛一跳一跳地传来，清晨混沌的大脑终于清明了起来，他理了理袖口，起身推开了宿舍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