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不曾见过沈疏这副横眉冷对的样子了，毕竟他这十二年来，也只有这两天才能够时常见到他。
距离他不到半米远的沈疏死死握着手里的光脑，咔咔的摩擦声再一次传来，那是光脑的外壳在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外力发起抗议。
卫岑看着他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突然很想像小时候一样逗他一句。这样的念头一出，他顿时有些晃神，那时候的卫岑是怎样对沈疏说话的呢？
年少的卫岑精力旺盛的如同一天不遛就要拆家的二哈，而过分温和爱絮叨的父亲和一言不合就工兵铲伺候的母亲都让他有些忌惮，轻易不敢招惹。
只有沈疏，比他小一岁的男孩看起来文质彬彬，课业上从小就远超同龄人的光环让他内心十分高傲，可沈父的教导又把小孩儿洗脑的非常矛盾，沈疏非但不张扬，还时不时地就想把自己板出一份虚怀若谷的气度。
这一份有些矜贵的别扭落在卫岑眼里简直好玩的不得了，贯穿卫岑整个童年和少年期的乐趣就是把斯斯文文的沈疏惹怒再哄好。
前者有点燃冰山的成就感，后者又有博美人一笑的快感，卫岑几乎是百试不腻。
而沈疏对他，向来是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动，每次一生气，就只能拼命拿手边的东西泄愤，这就让卫岑更加有机可乘。
“哎呀，你看看这手柄都快被你掰折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呦呦呦，手下留情啊，那钢笔招你了啊。”
“天爷诶，这可是咱爸新买的相机啊，不带这么败家的。”
每次卫岑的话音落下，总是会伴随着咔吧咔吧的宣告某件物品彻底退役的声响。
于是卫岑就更加笑得前仰后合，直等到卫女士回家，两个人排排站开始一块挨收拾。
想到那些时光，卫岑就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飘了起来，记忆里残存的幸福感几乎让人觉得晕眩。
卫岑看向沈疏费力平息情绪的样子，他的脑子里已经响起了自己稚嫩又跳脱的声音：“小祖宗你能不能别折腾手里那块光脑了，再捏都要被你捏成碎碎冰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微微低了头，驱散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明快，语声沉缓道：“新型外骨骼的测试员……是我，我其实也没打算瞒你。”
沈疏额角青筋暴跳，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暴躁，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疏离而平淡。
“外骨骼测试有明确的规章制度，身体状态不合格的人决不能参与测试，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多不负责任的做法，如果我上报过去，甚至可以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禁用外骨骼。”
他的话音未落，卫岑已经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