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您看这里的防御板可不可以再加厚一点。”
眉目间带着点活泼的小中尉捧着外骨骼模型递到沈疏面前，沈疏伸手接过来，从光脑上调出数据比对了半晌，随后摇了摇头。
“陆卫的外骨骼还是要以灵敏度为先，你们要学会通过数据去分析实况，外骨骼的防御是为了能在和雪辉兽的战斗中一击不死后迅速躲开，如果一味的在人体薄弱部位加厚金属隔板，反而会拖累速度。一旦速度慢下来了，你觉得哪怕隔板厚到极限，又能挡住雪辉兽几下攻击？”
沈疏说完这一番话才抬了头，重新把视线移回到眼前的几个实习员身上，却发现这几个年轻尉官全都肢体僵硬着看向实验室的门口，沈疏不由心底有些纳罕地回了头。
实验室的门口正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长者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笔挺的军装制服上扛着三颗将星，与这一身庄严肃穆相衬的是一张过分儒雅和蔼的脸庞。
如果不这一身制服，任谁看到这张脸都会想起陆上时代高校校园中对学生满腔慈爱悉心教导的老教授，而不是人类漂流在深海最后的军事基地中说一不二的最高统帅。
沈疏连忙向前走近了几步，“上将，您今天不是休息日吗，怎么不好好歇一歇。”
文淮清拍了拍沈疏过来搀他的臂弯，温和道：“不妨事，工作日的时候天天闷在中央办公厅里，被那些文件压得一步都走不出来，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就在基地里四处走一走，看一看你们这些孩子，就当休息了。”
文淮清的语气中带了两分怀念，他看向沈疏和他身后一众年轻的新人，却像是透过他们看向某个幽暗的时期。
文上将看向他们这些后辈的眼神向来是如此的，期许中又带着几分忧虑，这是这个时代的领袖特有的情感。
人才辈出该当是欣慰的，可这些人才足够逆转时代的洪流吗，足够挽救人类的命运吗？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可以不必知道，只要肯埋头努力，哪怕终究要走上穷途末路，也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我已穷尽我毕生的心血与整个人类族群共命运。
可只有他不行，掌舵的人要决定整个族群向哪个方向航行，哪怕他们终究要在这浩瀚的深海里支离破碎，他也要提前向所有人宣布，我们即将沦亡。
文淮清的忧虑有如实质，带的沈疏的情绪也微微一沉，似是察觉到他的沉默，文上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而道：“正好，让你这些小实习员们自己动动手，有独立的实践才能进步嘛，你来陪我在军械部好好走一走。”
沈疏笑着点头答应，跟在文淮清身后走出了实验室，工作时间的A区长廊空旷而安静，人造日光带着一种失真的和煦洒在身上，沈疏有些不自在的挺了挺脊背。
“小疏，手怎么样了。”
沈疏的右手轻颤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把这只残缺的手藏到身后，周而复始的疼痛让他有些排斥这样的问题，但他只是低了一下头，旋即平淡道：“就是需要定期去林观那清理创口，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文淮清在心底轻叹了一声，科研人员的双手与职业生命息息相关，这个孩子这样年轻而耀眼，可前路上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幽暗的阴影，谁也不知道这阴影会不会在某一天彻底截断他光明灿烂的未来。
“小疏，好好准备一下，过两天年终决议过来一起参加吧。”
沈疏闻言有些惊讶。“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