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莎朗只是习惯性地博取周围的人的好感。

    说起来很可笑,即使都是被组织控制和压迫的实验体,内部也存在着自发的等级划分和霸凌行为,那些孩子们没有胆量去反抗穿着白大褂的人,确可以毫不犹豫地抽刀向更弱者。

    莎朗被送到这里已经很久了,作为相对好欺负的瘦弱小女孩,她在吃了几次亏以后,就学会了怎样在这个地方才能生存得更好——带着笑容地去讨好周围的人,同时要适当地展露出自己的底线。

    她在身上藏了一把餐叉,看似可笑,但叉子扎到眼睛之类的脆弱地方也可以造成重伤。不过她的叉子更多的是代表着刺,玫瑰也是长着刺的。但你们看,花朵如此娇弱,长着刺保护自己不也是应该的吗?

    讨人喜欢的女孩,她想让所有人都高兴——但不能欺负她,不然她的刺就要竖起来了。靠着这样的人设,她得以在这个地方更好地生存下去。

    莎朗其实考虑过很多次未来,这里的实验体们没有不盼望着能离开的吧?只是她毕竟还太小,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未来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如果要走过去的话,迷雾里又有什么呢?

    但,即使是迷雾,她仍然渴望。

    所以,她接近了那个新来的男孩。

    他是特殊的,很明显他有什么人特别关照。他来到这里就进了最好的房间,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没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强迫他去接受实验。

    他眼里也没有那种常见的,隐藏着畏惧的渴望,被长期圈进的凶恶和胆怯,以及掩盖着冷漠的笑意。

    那双纯黑的眼睛,只是平静地、单纯地看过来,然后他朝她点了一下头,又转移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眼,她内心的不平忽然就被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比安宁的心情。

    坐在窗边的男孩,周身沐浴在阳光之中,因此他整个人都像是打了一层柔和的滤镜。窗边还摆着盆绿植,他就和那点绿意一起,构成了一幅在这里极为珍稀的、可以算得上美好的画面。

    那种氛围简直像一团烟一样,可以随着空气扩散,延伸到每一个地方。只要能看到他,就可以被这种氛围笼罩。

    莎朗发现,有很多隐晦的目光在注视着这里,却并没有打扰,只是一直看着。

    仿佛只是看着他,就可以静静地坐一下午,什么也不想。

    “……”

    莎朗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孩子来找他的麻烦。

    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是讨人喜欢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