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从纪之炜醒来，告诉他失去记忆的那刻，他内心其实轻松了很多。他害怕纪之炜会用冷漠无情、或者偏执疯狂的眼神看他，问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了，问他只有死才能换来同意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什么都不说，被动的等待纪之炜恢复记忆想起一切的那天。
但纪之炜似乎是刻意遗忘了他，迟迟想不起来。
他翻看了许多书，知道失去记忆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病状，是遭受重大精神伤害时身体的被动防御。
他无法想象从小被他放在心尖上呵护宠爱、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弟弟，那段时间究竟经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宁愿失去所有记忆，也不想记起他。
他不敢问，内心害怕又庆幸。
这几年，他很少见到纪之炜没有距离感的凑在他身边，一脸欠样的说着些玩笑话，再次见到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戏谑轻佻的笑容，神情放松的逗着他，他的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
就这样吧。
他不是哥哥，是聂俊宇，他们不是兄弟，是一对感情甚笃的情侣，彼此相爱，相互依靠。
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一切都是一场美好至极的幻梦。当纪之炜恢复记忆，或者知晓他们真正关系的那天，就是梦醒时分。
既然是梦，他绝不允许他再伤害到纪之炜一次。
“不，不是！你永远都不是我的负担！”
聂俊宇跌跌撞撞地跑回床边，声音中带着些恐惧。
“为什么这么说？小炜，我真的没有生气，一点儿都没有，我怎么可能觉得你是负担？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死死看着那双被石膏包裹的腿，他之前对纪之炜说的话反复回响在耳边。
——对，滚吧。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不是的，我很爱你，只是不敢说出口，不敢让你面对那些异样的眼神和外界的压力，不敢冒一点风险逾矩，这样至少能一辈子在一起。
“我……你想起什么了吗？”
最后那两个字好像烧到通红的铁块，在他的嘴里滚了半圈，就把他的舌头嘴巴都黏了起来，说不出口，于是满腔的情感又变成了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