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向我,和颜悦色道:“宁贵人,你随本宫去坤宁宫一趟,本宫有东西要给你。”

    到了坤宁宫的暖阁坐下,皇后喝了茶水,唤着一个宫女:“向菱,去把本宫妆台上那条南红玉手钏拿来。”

    有宫女随即奉上攒金丝海兽葡萄纹方盒,皇后打开盒盖,取出一条手钏。

    玉珠是不浓不淡的红色,一颗颗如拇指大小,晶莹剔透,太阳微微一照,便会有温润的光芒流转。

    中间有一颗赤金葫芦,比玉珠稍大些,雕刻着怒放吐芬的百合花,流丽贵气,巧夺天工。

    她一边把玩着,一边含着善意的笑容,道:“这是本宫前日新得的手钏,听闻你喜爱百合花,本宫瞧着,这上头的赤金葫芦雕刻的正是百合呢,赐于你最相宜了。”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我福一福身,淡笑着接过锦盒,将珠链绕于指间,轻轻一嗅,不浓不淡的麝香气息卷过,“娘娘的东西就是好,这手钏的香味虽淡,却甚是好闻,想必是上好的奇香呢。”

    皇后摸着明黄色绣牡丹朱樱丝绸旗装袖口上的缀珠花纹,似笑非笑道:“不好的东西,本宫怎么会赏给你。”

    ……

    康熙十六年九月二十五。

    白日里我倚在窗下的紫柚木卷牡丹纹美人靠之上,与倪霜一同看着架上新制的各色锦缎绫罗,光艳缠绵,仿佛迷离的波澜。

    绷了雪白丝绸在酸枝木架上,继续合绣一幅远山含烟图。

    上百种绿色,而且是双面绣,最多有成千上万个线头,在绣品中藏得无踪无影,多一针,少一针,歪一针,斜一针都会使图案变形或变色。

    说是合绣,但我只会单面绣法,故而大多时候是打下手,诸如挑选丝线与穿针引线罢了。

    “卿贵妃喜爱热闹鲜艳,自协理六宫,连红墙飞檐都不寂寞。各色水晶风灯,仿佛银花雪浪,连光秃秃的枝干上都悬满了手掌大小的橘灯,配着绿绸剪的叶子,红红翠翠,上下争辉,真真是锦绣风流。”

    我笑笑,倪霜说得在理。绣得乏了便停下来整理春藤小箩中的各色丝线,一戳袖子滑落下来,用金丝掐在上头的白珍珠碰到金枝犀角手镯叮咚作响,回音在空荡的殿中是那样绵长悠远。

    前几日灵雲举荐一位太医,是她的老乡,兼青梅竹马,说是医术尚可,只因是新人,埋没在太医院一众贤能中。

    目光落在那手钏之上,心下思虑着,曹芳若真如灵雲所说那般医术精湛,定能分辨出这是麝香的味道,即便这红麝串在宫中难得一见。

    别了倪霜,让小顺子去太医院请人,曹芳脚步倒是快,半柱香的时分便赶到了,从桃木匣子里取出一块雪白丝帕隔着我的手腕,开始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