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去年所写的那一本姑射仙子同凡间秀才相知相恋的故事,读来的确是精彩纷呈,但素材略微古早了些。如今京城中的小姐夫人们,合心意的话题可是千变万化啊。”公主摇了摇团扇,笑吟吟地道。

    越菱听罢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寡居了这许多月,不通外头的消息,如今什么话题新鲜什么招人喜欢,就一点儿也不明白了。”

    “万变不离其宗,又不一定是越新鲜的越引人,顶好倒是大家都熟识的。”公主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附到她耳边道,“你那没心没肺的死鬼夫君,尚在世时可是万千少女的钟情对象。

    只可惜白白生了那么俊一张脸,整日板得跟煞神一样,教人见了吓得一口大气也不敢出,以前人还在的时候,谁要是敢传他一星半点八卦,只怕立时就被他提出去砍了。如今倒是方便许多,只不过他为人过于低调,神出鬼没的,不曾留下什么话柄。”

    越菱听罢,心领神会地微微眯起了眼:“这个我倒有办法。”

    相较起京中其他达官显贵的宅子来说,长兴侯府邸与奢华沾不上一星半点干系。偌大的地方,里里外外统共却只有两进。后院中既无曲桥流水也少奇花异草,只有从这头铺到那头的青石板砖,几株参天大树点缀主屋与东西厢房,视野极其开阔,但委实乏善可陈。

    越菱身为主母,自然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主屋。午后日头透过树影洒下点点光,连墙角下那只她从娘家带来的黄白相间小花猫都懒洋洋地趴着不想动弹,她也不禁有些倦意昏昏,向一干下人交代完府內事务,便和衣小憩了会。

    只是,这短短一觉竟睡得辗转反侧,毫不安生。

    “唉,居然又做了那个梦。”

    起身后接过秋墨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她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打从嫁入侯府后,这已经是第二回。

    利剑贯身的剧痛固然教人心有余悸,但令她更在意的是梦中那名眉眼模糊的男子惊惶失措地抢上来揽住她的情境。这次所见略为清晰,他的手比她的更要冰冷,呼吸却如同烈火般炽热地喷在她的耳畔,急切地诉说着什么……醒来后的她却记不清内容,只摸着了眼角沉沉的一滴泪。

    难不成是近日来构思话本得太投入了?

    秋墨却听着大惊失色,险些摔了手里的漆金茶盘:

    “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家里走了的那一位……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生?可要寻些和尚道士来作个法?”

    “再说罢。”越菱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又扬脸瞧瞧天色,“东西都预备好了没?我去趟东厢房。”

    一路上,在后院里敲敲打打热火朝天的能工巧匠们见着了她,都恭恭敬敬地停下手上的活来行礼。侯爷夫人人美心善,给的工钱比市面上的价码也多了一成,是以无论是堆土的,砌墙的,还是挖坑的都干劲十足。

    越菱含笑向众人点头招呼。按照这样的进度,后院那番光秃秃的景致过不了几日就会有长足的改观。

    圣上惊闻噩耗后痛惜不已,对叶家更是深为怜悯体恤,不仅赐下诸多金玉珍玩,更准许幼子满服后承袭原爵。此番破例诚然是莫大恩典,只是这位未来小侯爷……若成天都这么咳,岂不是大大不妙?